初心不忘,方能继往开来,才能勇往直前。
地质学的初心是什么?华蘅芳译著《地学浅释》在1872年出版,说地质“苟能察究某金某石之所在,或浅或深,已足以致用矣”,因此现代地质有了血肉;鲁迅论文《中国地质略论》在1903年刊发,喊“无一幅自制之精密地形图,非文明国;无一幅自制之精密地质图(并地文土性等图),非文明国”,中国地质因此有了筋骨;翁文灏1925年在北京大学作《理论的地质学与实用的地质学》,说及“研究地质学的人可以注重于实用方面或理论方面,但地质学本身只是地质学,不能硬拆开来说那一科纯是实用的,那一科纯是理论的。”从这些经典论述来观,实用的地质学重在经世致用,理论的地质学重在文明建设,她俩是地质学的心房心室,构成了中国地质的初心。
“地大物博”这个词,虽出自1917年出版的小说《官场现形记》,但早已成了至今仍然还是某些国人自豪感流溢的依凭,一些领导人制定国策的基础。这词出现的同一年就在《清华学报》出现,《中国发展实业之机会》文章的“理论根据”即为“地大物博”:“中国地大物博,出产丰富,还远驾各国之上”。地,有国界限之,可测量,知其多大;物,藏于旷野、埋于地下,有多少,一时难于勘测,何来“物博”?何来“远驾各国之上”?不单止于此,“地大物博”作六十大寿的时候,有人把“物博”当成了“有水”,就出了“有水快流”的口号,提出了“大矿大开,小矿放开,有水快流”的政策方针。
面对“地大物博”以及“有水快流”,一部分地质学家坚持了科学精神,守望住了地质学的初心。1925年,翁文灏首先对“地大物博”发出了质疑:“我们中国人动说我们中国地大物博,但要保享有的权利须要先尽研究的义务。”并进一步号召:“我们把中国的地方,中国的物产,大家起来尽力的研究他发明他,这是我们中国地质学家很大的任务,就是目前中国地质学很大的实用。”1991年,地质学家程裕淇作为全国政协委员向七届四次会议提交了“要把‘十分珍惜、合理利用、有效保护自然资源’作为一项基本国策”的提案,与“有水快流”的国政唱反调;作为中国科学院地学部副主任,组织研讨会,并发布《我国资源潜力、趋势与对策——关于建立资源节约型国民经济的建议》的咨询报告,顶着压力,明确建议“变革资源消费型经济发展的旧模式,确立资源节约型经济发展新模式,废止‘有水快流’的方针,是解决我国矿产相对不足、矿产品供需矛盾日趋紧张的根本出路。”2005年,由地质工作师成长为国务院总理的温家宝签发了“国务院关于做好建设节约型社会近期重点工作的通知”,正式废止了“有水快流”的方针,让建设资源节约型社会成为了国策。他们三位地质人,正是守望住了地质学的初心,框扶了经济社会的发展方向。
现阶段的地质工作,有偏重“调查”的、有偏重“研究”的。如何在“调查”与“研究”之间取得平衡,获得耦合,不割裂、不偏颇,实是一个问题,既可能是地质系统整体的问题,也可能是地质工作者个人的问题。这当然也是百年地质工作的各阶段都要思考解决的问题。面对这个问题,近百年前翁文灏的话,仍然是一剂提神的药:“探勘煤矿的工程师只知道测量煤层的厚度,而把拾到的化石全都抛弃了;那不是注重实用,却是缺乏科学的精神。研究煤系的地质学只知道采集化石,却对煤层的地位故不去采他;那也不是专精学理,实是欠少真正学者的态度。”
我坚守了几分地质学的初心?我在思考。“我思故我在”,这是哲学家的话。我在了,地质事业在了,我们才能继续前进。